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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典席文——我司“读书得间”活动获奖篇目之《面纱》影评

来源:本站 日期:2022-06-03作者: 浏览量:

其实它不是爱情故事

——浅析《面纱》电影与原著的区别

作为全世界最畅销的英国作家,毛姆以他一贯的英伦绅士和冷幽默折服一批又一批的海外读者,他或许不是一流作家,但他一定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面纱》是1925年,年近五十的毛姆写下的又一部好戏,表面看它讲述的是爱情,仔细思考它其实是一篇女性独立意识的故事。这部小说在2006年被美国导演约翰卡兰改编成同名电影,我更喜欢它台湾版的翻译《猜心》。

电影在人物形象设定、故事架构上大部分都沿袭了原著的原篇,电影在小说故事的十分之八处做了结尾,将原本立意在女性觉醒的小说改编成一部爱情为结尾的电影,电影篇幅不长,仍然难逃“改编电影敌不过原著”的宿命。

电影把大部分笔墨集中在男女主去中国之后的情节,关于女主家庭男女主相识一笔带过,瓦尔特发现凯蒂出轨之后,心生怨恨,为了报复把凯蒂带到偏远的疫情严重的湄潭府。那是国民党和军阀混战的年代,疫情肆虐严政苛待,百姓朝不保夕,性命如蝼蚁。电影拍摄地在桂林山水,这个导演镜头下的中国,带着西方人眼里对东方的憧憬,神秘,幽远,含蓄。甚至拍西方和东方的画面色彩做了明显的区分,西方暖色饱和度高,东方带着青绿和烟雨朦胧感。毛姆的《面纱》其实是一部一如既往清醒又残酷的故事,但是在这个导演的再次演绎下,故事从形式到内容,都变得浪漫温情了很多。

比如在镜头上,拍男女主感情的时候不吝使用大段长焦镜头,来烘托一种坠入爱河的感觉。在男女主和好的那幕戏,又使用短焦镜头让两人看似相隔很远,随着凯蒂缓慢的靠近来暗示他们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考验而终于复合的感情。陈凯歌在拍黄土地的时候,让荒漠占据画面的大部分,而人只能站在那一线天里边,而导演约翰兰卡也是如此拍摄苦难中的中国,桂林山水虽然美如画,但人在自然面前命运如同草根,粗鄙且艰难,加上大段的俯拍角度,更加重了这种渺小和无力。

电影本身是三幕剧的结构,故事开端、高潮、结局一个不落,甚至还安排好了英雄救美的环节作为高潮以此来促进男女主关系的转变,这就是那种你看到一半就能猜出导演国籍的电影。英伦幽默在这里被省略了,以此取代的是美式浪漫。

电影保留了小说中瓦尔特染疫情死去的情节,并把它作为影片的结尾。但是由于剧本的二次改编,影片中的瓦尔特之死和小说的瓦尔特之死具备了各自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小说中,两人在湄潭府几经磨难,见识人世生死残酷后,和解了之前嫌隙,但爱情仍然没有发生。对于男主之前“我知道你轻浮虚荣愚蠢没有头脑,但我爱你。”的指责,女主回应也坦荡漂亮:“我从来没想欺骗你,伪装成任何别的样子。我只是漂亮,快快乐乐。你不会去集市的货摊上买珍珠项链和貂皮大衣,你要买的不过是锡铁喇叭和玩具气球”。瓦尔特聪明又自持,他的爱和他本人一样克制又傲慢。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获得凯蒂的爱,骄傲使他自杀了,并留下“死的是那条狗”的忏悔。在毛姆笔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能爱上自己“瞧不起”的人,不管是爱着交际花的生物学家,还是爱着风流浪子的富家千金。

但在导演约翰兰卡的镜头下这是一个纯粹的爱与救赎的故事。修女最后的话给瓦尔特的死另一种解读,那就是对平淡生活的否定。爱会在生活琐事中消磨殆尽,死亡才能让爱永存。男主的死只是为了给爱情一个升华,在异地他乡战乱疫情年代,爱情会成为女主这辈子最大的高潮。

故事中女主经历成长,学会独立自强后期,看到了丈夫的人格魅力,并且满怀愧疚。而一边爱凯蒂另一边又怨恨轻视她的丈夫不用为此做任何反思。两人感情因为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而面临绝望。电影把原著最精妙的对人性的思考对女性的注视和关怀全部抹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在温柔江南的团圆爱情,故事虽然圆满温情,但格局还是小了一些。

毛姆本身是一个不拘束不限格的作家,他的过于“散漫”的文风一度被人评价为二流作家。但这也是他个人魅力所在,生活不是电影电视剧,矛盾出现后不一定会得到解决,救赎不一定会来,爱也许永远不会出现。小说《面纱》里女主即使认识到了男主是多么超出常人的优秀和聪明,即使认识到男二是多么无耻卑鄙——但你能因为一个人不好就不爱他吗?毛姆对人总有诸多复杂的认识,爱和恨,善和恶总能在同一个灵魂交织存在。但对爱的解读却一如既往的纯洁,在他的笔下,爱永远是一种不受主观控制不受理性判断的感情。但是不管凯蒂最后仍然为了渣男泪如雨下,她最后的决定仍然是离开香港,追寻自我独立的生活。她对女儿的期望,我相信也是毛姆对所有女性的期望,就在这里留作结尾吧:“我要把女儿养大,让她成为一个自由的自立的人。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爱她,养育她,不是为了让她将来和哪个男人睡觉,从此把这辈子依附于他。”

(文/吴雨洁 编辑/李澄霖)